那些文坛托星人

 说起中国当代文学 ，谁不知道上世纪五十年代轰动文坛的长篇小 说《林海雪原》青春之歌》，八十年代同时获首届茅盾文学奖的长篇小 说《芙蓉镇》将军吟》；说起外国文学 ，谁不知道俄国著名作家列夫·托尔斯泰 的《安娜·卡列宁娜》。
    然而 ，你是否知道 ，催生这些名著并将她们奉献给国人的 ，则是一对乐为他人作嫁衣的夫妻。
    龙世辉，1925年出生于湖南邵阳 ，在家乡读完小学 、中学 ，考入北京辅仁大学中文系。1952年毕业后 ，他被选拔到中央文学研究所深造 ，次年进入人民文学出版社 ，从事当代文学编辑工作。凭着一双慧眼 ，龙世辉用如椽之笔扛出了一群文坛巨星 ，获得了“四大名编”之一的美誉。
    龙世辉一进入出版社 ，坐上文学编辑那张椅子 ，就以满腔的热情 ，乐为他人作嫁衣裳。为了提携文学青年 ，同样还是青年的他不遗余力 ，费尽了自己的心血。那时 ，新中国刚成立 ，文学爱好者的创作热情高涨 ，而国内的出版社不多 ，人民文学出版社每年收到的长篇小说稿件堆积如山 ，由于编辑人手少 ，总是难以及时审阅每一部来稿。有一天 ，龙世辉从稿件登记处随意领走厚厚一大摞原稿 ，打算在编辑手头书稿之余 ，尽早处理这份无人过问的积压稿。当他打开稿件一看 ，稿名为《林海雪原荡匪记》。稿纸有大有小 ，每一叠用各种不同的碎布条拴着 ，字儿老长老长一个 ，歪歪扭扭 ，伸胳膊踢腿的 ，很不好认。说实话 ，当时龙世辉只是想到把这部长篇稿件及时做个处理 ，并没有抱着什么希望来读它。但是 ，当他耐心地一页页校阅下去的时候 ，却已经慢慢地沉浸在小说的精彩故事情节之中了。从这一大摞看来很乱的稿子里 ，他看到了具有浓厚的革命浪漫主义色彩的传奇故事和一群群鲜活的英雄人物。奶头山和威虎山在吸引着他 ，杨子荣和少剑波的英雄壮举激荡着这位年轻编辑的心。读罢全部原稿 ，龙世辉马上向出版社副社长楼适夷作了汇报 ，并同作者曲波取得了最初的联系。在向楼适夷的汇报中 ，龙世辉既为发现一部优秀的长篇新稿而兴高采烈 ，同时也谈到这部稿子在艺术表现形式和手法上的欠缺。在楼适夷的鼓励和支持下 ，龙世辉正式接受 了《林海雪原》的编辑发稿任务。按照编辑部的规则和惯例 ，稿件的修改工作属于作者自己的责任。但是 ，曲波历时数月作了一次修改后 ，面对比自己还小几岁的龙世辉，很不好意思地说出了自己的苦衷：我只读过六年书 ，恐怕达不到龙老师的要求，还是请你全权帮我处理这部书稿吧。”出于对文学事业的热忱和对书稿作者的关爱 ，龙世辉欣然接受了曲波的委托 ，经过三个多月废寝忘食的修改 ，林海雪原》终于定稿了。为了扩大影响和听取读者意见 ，龙世辉把书稿推荐给当 时《人民文学》杂志的副主编秦兆阳。秦兆阳阅后大加赞赏和支持 ，并在该刊上选载了部分章节，使《林海雪原》率先引起广大读者的关注。
    对《林海雪原》，龙世辉几乎是逐段逐句地帮作者修改 ，有时甚至大段大段地重新构思写作 ，以致于在书稿出版后 ，曲波执意要把一半稿费分给龙世辉。龙世辉婉言谢绝了作者的好意 ，当《林海雪原》再版时 ，他又帮助对书稿作了120多处修改。鲁迅文学院李一信仔细研究了这部小说后 ，感慨地说：没有龙世辉这样第一流的编辑 ，也就不会 有《林海雪原》。”诗人邝金鼻为此赋诗赞曰：为人长作嫁 ，苦乐两如何？林海千秋雪 ，清江一曲歌。”
    龙世辉对作者请求帮助改稿的“欣然接受”，对作者要分给他稿费的“婉言谢绝”，表现出了一位优秀编辑真诚待人 ，无私助人的高尚情操。
    1980年5月 ，文学青年古华在中国作协文学研究所认识了龙世辉。古华忐忑地将自己的处女 作《遥远的山镇》初稿呈给他审阅。因手头工作较忙 ，他将古华的稿件让另一位编辑先看。那位编辑初审后 ，提出否定意见。龙世辉亲自审读了书稿后 ，充分肯定了作品的价值 ，认为书中人物非常可爱可颂 ，是一曲严峻的乡村牧歌。于是 ，他决定把古华留在北京改稿。在改稿过程中 ，龙世辉就初稿中黎满庚这个人物形象提出再塑造的建设性意见 ，他建议作者采 取“杂取种种 ，合成一个”的传统办法 ，将书中其他几个人物的一些个性集合在一起 ，形成一个新的人物— — — 王秋赦。在他的指点下 ，作者在故事情节安排上也作了重大修改 ，增加了四分之一的篇幅 ，并将书名改 为《芙蓉镇》。
    与《林海雪原》芙蓉镇》同样幸运的，还有杨沫的《青春之歌》、欧阳山的《三家巷》和《苦斗》、莫应丰的《将军吟》以及陈国凯的《代价》等多部在文坛产生巨大影响的文学作品 ，都是龙世辉一手编辑的。除了“文化大革命”中 ，因文学编辑出版处于瘫痪状态 ，龙世辉被调到北京大学任教的那段日子 ，他从事文学编辑工作27年，经他组织 、编辑或提出审编意见的稿件就有200部(集)以上。这个数量 ，在编辑同行中也许不是最多的 ，但是 ，细细掂量一下他所编辑的那些书名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 ，在中国当代小说的编辑中 ，其质量和影响无疑是最高最大的。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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